上山打蛇做琴、穿寿衣登台演出……丽江居然还有如此迷古乐的95后!
10月16日,青岛市委常委、副市长薛庆国在受访时表示,截至16日18时,青岛市已经全部完成了10899145份核酸检测,检测结果全都是阴性,说明目前基本可以排除疫情社区传播的风险。喜格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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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和永辉给人的感觉并不年轻。
从动作到谈吐,他都像一个至少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就连朋友都叫他“老人的朋友”。但再仔细看看他面色红润、皮肤饱满的样子,又确实是个25岁小伙子的模样。
其实,与年龄冲突的不只谈吐举止,还有他“古乐传承人”的身份。在古乐式微的年代,这个95后突然就出现在一群鹤骨霜髯之间,然后笃定地说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一辈子就搞这个了。
古乐与少年
14岁那年,和永辉一下就被古乐攫住了耳朵。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路过村中心的球场时,和永辉听到了一曲婉转的乐曲。“哎哟,真的是天籁之音,太好听了!”寻着曲子看去,发现是同村表爷爷和耀宗正放着古乐伴奏在拉中胡。
“表爷爷,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可以啊,但你会不会拉呀?”“我不会拉,但是看起您在拉,觉得非常简单,马上就会了!”
和永辉接过琴就是一通猛拉,结果呕哑嘲哳之声响彻球场,如同杀鸡宰鸭,但这次相遇,让古乐种子在他的心里开始萌发。
和永辉与启蒙老师和耀宗▲
上山打蛇做琴
想学古乐得有乐器,兜里没钱的和永辉心生一计。
“我跟同学讲,要找条蛇做二胡,也给他们做一把,他们听了非常乐意,就开始到处找蛇。”
顺利获得蛇皮,再去小伙伴家砍根竹子做琴筒,大人又告诉和永辉,“琴弓得用马尾,还必须是拔下来的。”于是和永辉哄着同学,准备去一户养马的邻居家拔毛。
“我有点坏呢,让一个同学去拔。”和永辉窃笑,“结果他一拔,就被马一脚踢哭掉,幸亏没有踢到要害部位。”
最后用鱼线作琴弦,拉了两下不出声,和永辉拆下报废自行车的刹车线,将细线抽出绷在了琴头上。没有一点乐理知识,他照葫芦画瓢做出了一把京胡,音准不准不知道,反正是拉出了声响。
“当时做出来还挺有成就感,拉了一久觉得还是不行,就去找表爷爷借乐器了。”
学会第一曲古乐
和永辉找到表爷爷,帮他捡起了牛粪,创造开口机会。
终于问出了那句“能不能借自己一把乐器”。表爷爷爽快地将前几日演奏的中胡借给了他,总算拥有了第一把正规乐器。
后来,和永辉常常提着中胡去帮表爷爷捡牛粪,休息时就请老人家表演古乐曲子,自己则在一旁看得入神痴迷,跃跃欲试。
“我听不出调调,只记得几个片段,然后拿过琴来试了一下,真的拉出来了喂!”
见和永辉对音乐有点兴趣,和耀宗送了他一盘古乐磁带,让他回家自己练习。死死记住表爷爷的手法,对着录音机一直听,没有老师教的和永辉就一个音、一个音地拉,一个多星期以后就学会了《山坡羊》和《到夏来》两首古乐曲子。
“我就听听听,入耳地听,一天到晚搞这个,有时候饭都不吃,晚上醒过来也会干一曲!”
14岁组织老人们搞乐队
和永辉已经对古乐着了魔,“那个时候,根本见不得会古乐的人,遇见就要粘着他问东问西。”
他兴冲冲地跑去曾是村里古乐队成员的表叔家,提议重新组织解散多年的乐队。表叔也积极回复说,“可以呢嘛!好几年都没有组织了,你是年轻人就你来组织一下吧!”
就这样,14岁的和永辉开始挨家挨户地约人,通知他们在表叔家一起演奏。作为一个才会拉几首曲子的小孩,他也并没有害羞、胆怯,心里只想拥有和乐队一起演奏古乐的机会。
不得不说,古乐在大具民间依然根基深厚,当天晚上大叔大爷们都来了,但没过几天,又只剩和永辉一个人了。“可能是我太小了,那些大人都觉得搞不成什么气候。”一心只想演奏古乐的小伙子没有放弃,一直组织大家演奏,最后和乐队一起登上了大具的春节晚会。
穿着寿衣登台演出
演古乐得穿长衫、马褂,可是父亲坚决不给买,“你小小年纪穿什么长衫,那是老人死了才穿的。”
最后,还是村长带着和永辉到镇上供销社,买了一套深色长衫,倒正如父亲所言,那套长衫本是当寿衣卖的。得到演出服的和永辉才不管那么多,全套穿上就在家里后院来回转悠,爷爷还在一旁猛夸说,“好看哦!我的孙孙威风得很!”。
谁料,这一身“洋相”被父亲撞见后又是一顿批,和永辉不敢把衣服拿回家,就把衣服藏在后院一间房子里。
父亲一直不支持和永辉搞这些“老人家的东西”,严厉的家教让和永辉只得偷偷背着父亲学乐器。
“有天,我在家里后院练习竹笛,突然听见我爹开门的声音,害怕了就赶紧把笛子藏到了牛圈的秸秆堆里。”事后,和永辉一直不敢拿回笛子,直到几个月后,爷爷挖草粪时才发现了那把早已被粪尿泡烂了的竹笛。
父亲虽然嘴巴上严厉,但也从未强行阻止过儿子搞古乐,和永辉也明白父亲刀子嘴豆腐心。当父亲得知他把衣服藏在后院时,就对他说:“买都买了,被老鼠咬坏就不好了。”
没有胡子,不要不要
17岁那年,和永辉来到城里打工,进了白沙一个演艺团体。临行前,父亲依旧严厉,“你一个小伙子搞老人家的东西,以后得要饭呢。”
第一天入团,信心满满的和永辉就被安排去舞蹈团,“可是我没学过跳舞,哪有心思搞这个?每天只顾着欣赏团里古乐队的表演。”他想加入古乐队,但领导在明知他会演奏的情况下回复他:年轻人得去跳舞,古乐队只要老人家。
于是,干了一个多月后,和永辉就离开了。
经人介绍,和永辉得知大研古乐会的元老成员和鸿章每个周一三五,都会组织福慧村同村老人演奏古乐。
和永辉来到福慧市场,寻着古乐声找到了和鸿章,他请求和老演奏琵琶,拿着录音就回了大具。
吃饭听、干活听、睡觉听,然后一遍又一遍练习。时隔一月,和永辉又去找和鸿章,一模一样地弹出了上次录下的曲子,老人夸他很有天赋。
再让老人录上两首,和永辉又回大具“修炼”,当再次完美复奏出曲子后,和鸿章彻底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打动。
“你叫什么名字?”
“爷爷,我叫和永辉。我想跟你学乐器。”
“缘分咯!我小儿子也叫和永辉。永远的永,光辉的辉,给是?”
就此,和永辉正式向和鸿章拜师。
和永辉与师傅和鸿章▲
和永辉与师傅和鸿章▲
三访宣科
和永辉常常跟着老师去大研古乐会旁听。
“台上的老人相当威风,他们都是丽江顶尖高手,演奏起来相当好听!”激动的他也产生了加入其中的念头,但是师傅给他的回复与此前的演艺团一样:演古乐只要老人。
古乐会演奏结束后,宣科都会在台上面见观众,和永辉抓住机会和宣科推荐起了自己,结果被拒绝。他不认命,第二次看完演出又跑上台去,结果还是被拒绝。
第三回,和永辉提着大具土特产直接跑去了宣科家里。
在会客厅,身旁人向宣科说:“宣老师,年轻人这么爱好古乐,您就先留他在庄园做保安,以后等古乐会老人不在了,让他再去。”宣科便问和永辉愿不愿意,他立马就答应了。“我不管了,只要能在那里。”
就这样,和永辉成为了宣科庄园的保安,除了负责保卫安全,还得帮着收割庄园里种的玉米,休息的时候就在保安室里吹笛子。一起在庄园工作的同事们都和宣科说:“宣老师,小伙子什么乐器都会,让他在这儿当保安太可惜了!”
有一天,宣科告诉和永辉:“小和,今天就跟起我去古乐会上班得了噶!以后白天在这里当保安,晚上就去古乐会演奏。”
于是,在大研古乐会的台上出现了一名头发乌黑、皮肤饱满、年纪17岁的少年乐师,而他身边的乐师们几乎都可以做他的爷爷了。
“以前觉得老家大具的老人们太厉害了,到丽江才发现古乐会里才是高手云集,我也和他们学习到了很多知识,进步非常快。”
和永辉在大研古乐会一待就是两年多,直到2015年和鸿章老人去世,和永辉也离开了大研古乐会。如今,和永辉供职于丽江古城天地院,依旧从事着纳西古乐的传承与演艺工作。
年纪虽小,但和永辉已经收了16个徒弟,他说以后有年轻人要学,自己会一点不保守的教给他们。
作者手记
“刚学古乐的时候,我就有了一辈子搞古乐的想法。”
作为同龄人,和永辉确实是特别的存在,但又令我羡慕不已。当我还在现世的光怪陆离里弄不清方向时,他已经在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开始迈进。
和永辉告诉我,想在古乐这条路上干一番大事,几乎不可能,但他不想管那么多,只想把古乐传承下去。在这个功利的年代里,这样将热爱当作职业的勇敢选择,也着实令人钦佩。
最后,我还是忍不住想和和永辉找找共同点,于是问起了业余爱好。
“平时喜欢养花,打乒乓球,学习东巴文……”当我准备确定眼前这位兄弟真是“老人朋友”都时候,他突然对我说:“哦!对了,吃鸡天天玩呢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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