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叶场到底是属于丽江古城还是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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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研究丽江古城的众多作品中,有一个几乎无人质疑的说法,即丽江古城宋末元初时期被称为“大叶场”,说是记载在《大元一统志》里。
《大元一统志》“丽江路--坊郭乡镇”章节中,第一次记录了巨津州58个地名,临西县(维西)14个地名,通安州93个地名,这是丽江历史上最早的地名。方国瑜先生称:惟今存丽江路地志之,此为最古也。
方国瑜先生(包括一些严谨的学者)没有说过“大叶场”就是大研镇的古地名,但后来不知哪位学者开始,就在流传这一说法,后来就写入《丽江古城志》,并一直被传抄。
据笔者细查,“大叶场”并不是大研镇所在的丽江坝子里的地名,而是“九禾乡”(现九河)范围内的地名!这就意味着,我们多年来一直被多数人认定的丽江古城原来叫“大叶场邑”这个说法要被否定!
九河是一个南北向狭长谷地,远古时代曾经是金沙江的古河道。后来沧海桑田,江河改道,形成东西两侧稍高,中间为黑惠江源头段的川谷。白汉场海拔高2403米,往北10多公里为雄古谷地(现属九河乡中古行政村),延伸到金沙江,江边一段属玉龙县龙蟠乡地界;从白汉场往南一直到甸尾坪,呈下坡状,至干木河,两山夹束,仅留水口,为历史上丽江与剑川的交界处,此段川谷长约18公里,出干木河就属剑川县地界。
虽然白汉场为九河谷地的最高点和起始点,但九河的“甸头村”却不在白汉场,这是一个被众多学者忽略的问题。
原来,黑惠江从白汉场水库往南流淌,到关上村附近,西面一座小山,虽不高(目测约50多米高)但陡峭峻拔,突然挡住河谷一半,山上树木葱茏,建有一座观音庙,成为整个九河谷地的最窄处,谷口宽度不到50米,形成天然关隘。这就是历史上的“九河关”。(《丽江县志》称九河关在九河与剑川交界处,笔者认为有误)
乾隆《丽江府志》称:“九河关,在城西南八十里,由剑川出中甸、维西要道,设有守兵,知府杨馝建有牌坊,题额曰:道通百蛮”。而在光绪《丽江府志》里,加了两个字“今圮”。说明在光绪时就已经不存在了。当地人称为“冈罗”(纳西语意:威严之谷),旁边有“博罗”地名,邮驿之意。南侧的村落称“关上”,关口往南始称“甸头”,纳西语称“墩古”。实际上九河所包含的“甸头”至“甸尾”是从“九河关”开始到干木河止的。
这是一片东西宽约1000多米,南北长约2000多米,数万年前形成的冲积扇高地,靠山临谷,俯视整个谷地,南宋时期(1244年)大理国国相之弟高禾率领3000人迎战,抵抗蒙古军,就在这块高地上扎营,居高临下,殊死抵抗,最后战死。方国瑜称:“蒙古兵由西川入大理,战于九河,后退去”。宋朝皇帝隆重表彰高氏,在大阿昌童山上敕建“高禾塔”,高禾曾经驻扎过的高地也因此名为“高寨”(后来村落扩大,现分为南、北两个高寨)
高寨对面(谷地西边)是一带密集的村落,南起龙应,北至小阿昌,中间是宽阔的湿地(1949年后修建九河大沟,把弯曲的河流拉直,开垦出九河最富饶的稻田)。
“阿余”是纳西族“树、尤、何、梅”四大氏族中对尤氏族的称呼,比如明代嘉靖时的土司木公,他有个小儿子叫木升,移居白马做村官,白马木家村就叫做“阿余灿”;而木氏有一个祖先叫“叶古年”(第二步)。
丽江“通安州”里有一个叫“大叶场邑”的地名,粗心的学者认为“大叶”就是叶古年的“大尤”,“大尤”就是“阿余”,于是认定宋末的“大叶场”就是丽江古城的地名(第三步)。
后面的学者不加细考,人云亦云,以讹传讹,一、二、三,仅仅三步,就全部被带入那个沟里(笔者不想一一点名举例,因为这是一个集体性的失误,笔者也曾经是这个队伍中的一员)。
被众多学者忽略的一件事情是:当时的“丽江路”府治设在罗波城(现石鼓镇),罗波属于巨津州,所以“丽江路”的地名是从巨津州开始的,然后附带“临西县”的地名,然后才到通安州。方国瑜先生称:“《一统志》残本之第十一为巨津州,第十二为通安州,书前并题孛兰肹、岳铉进呈,为大德七年纂成之本也。”(参见方国瑜《云南史料丛刊》)【大德七年,1303年】
而“通安州”的地名是从最南边的片区(九禾)开始的,再到其他乡镇,最后到现在的七河坝结束。而“九禾乡”的地名是相互联系的,并不是跳跃性的。
当时的“九禾乡”是元代“鹤庆路剑川县”进入“丽江路”的第一站,它属于通安州,所以被排为通安州第一个地名。有意思的是,时期丽江划分成6个区,九河与石鼓被划为4区,解放后又两度把九河划为第7区,即丽江最后一个区。
据笔者基本理清的情况看,元代时的“九禾乡”下有12个地名(含九禾本身):他们的顺序是从北往南排列的:“九禾乡”“白鹤场邑”“班栅邑”“东和”“木瓜和”“赤土和”“上栅邑”“怒邑”“大叶场邑”“白渡邑”“普淜邑”“清水江邑”。
地名后面有“乡”“邑”,而在“和”字后面加了注:“和即寨也”。笔者的理解,当时的“乡”相当于后来的乡、公社(整个九禾只有一个地名带乡字);“邑”相当于后来的“大队、行政村”。虽然现在的九河乡有11个村委会,86个自然村组,但当时被收录的只有12个地名,更小的村子就被省略掉了。
既然“大叶场邑”是属于九禾乡范围内的地名,那它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翻越铁甲山,成为丽江古城的名字!
第一个地名:九禾(和)。白族语称“九俄”“九熬”(音),据九河籍白族女学者姚世丽告诉笔者:“禾”的古音读如“俄”,今粤语禾读如俄。大理宾川县有“萂村”,白语也读“俄”。禾萂同音,常作白族地名用。禾,一年一熟稻谷,江边汉族仍说这一禾,先是“九禾”演变为“九和”。后姚得胜治理河道有功,又改“九河”。
以笔者的理解,纳西语称“九禾”为“几我(wǒ)”。“几”即云,“我”即地方之意。按纳西语的意思是“云之乡”,像维西地名“你拿”即“太阳落下之方”,是从丽江的角度观察认知所得。
唐代的《云南志》“蛮夷风俗第八”中记载方言曰:“谷谓之浪,山谓之和”;又《新唐书》“南诏上”记载“夷语山坡陀为和”。“和”的古语读如“我”或“坞”。“坞”即寨子之意。故《大元一统志》原注:“和即寨也”(关于这个问题的论述,详见笔者《雪山记忆——徐霞客与丽江一百题解》“七和之本意”)。
有学者认为“九禾(和)”是因为丽江木氏把感染传染病的人隔离到九禾(和),所以才叫“九坞”。笔者以为不确。一是“九禾”至少是宋元时期就有的古地名,木氏是明代以后的事,扯不上;二是九禾地形是一个跨区域通道,而且是一个区,非偏僻封闭之所,即如宋朝蒙古军南进,大理国高氏北进,都不是一个小地方政权可以封闭得了的。木氏把天花病人隔离在九河被记录在《徐霞客游记》里,笔者理解是把感染者从丽江坝子中隔离出去,并不能证明九和是一个固定的麻风病(兴九)隔离场所。
无数资料可以证明,九河白族与纳西族历来是互相通婚,互相交融发展的,“九河木匠”也是丽江坝子最受欢迎的工匠,从无歧视之说。
第2个地名:“白鹤场邑”,现称白汉场。处在当时九禾的最北边。据九河籍学者和家修先生称,白汉场是“班号踵”的记音,纳西语意为“野鸭栖息处”或“野鸭湖”。从地形特点分析,此地为黑惠江源头段,白汉场为山谷低洼处,几股水流汇集到这里形成湖泊,湖泊往南就是九河川谷湿地,在古代,候鸟迁徙季有野鸭或鹤类栖息是可能的,所以纳西语的“野鸭栖息处”或汉语的“白鹤场”都是体现了特点。
第3个地名:“班栅邑”。该地名紧邻白汉场,“班”仍然与“班号踵”或“白鹤场”有关,“栅”,可读shàn和zhà两个音,笔者以为跟隘口有关,现甸头村委会有“关上”村,此地是个天设地造的隘口,而白汉场往南也只有这个村子是个老村落,所以认为“班栅邑”即现在的“关上村”。
说到“九河关”,众多学者都没有具体考证过。乾隆《丽江府志》记载:“九河关,在城西南八十里,由剑川出中甸、维西要道,设有守兵,知府杨馝,建有牌坊,题额曰:道通百蛮”。同一书中称,“清水江在城西南一百一十里”。从距离上看,离丽江城八十里,离清水江三十里的九河关,在现在的关上村附近是符合实际的(如果在九河与剑川交界处,就不是八十里,而应该是一百二十里了)。
笔者的理解:首先,九河关是清朝才设的,原来没有人主管这一片;其次,九河关要防范的人是北方下来的,唐、宋、元三代都是如此。清初的“康熙征藏”,也是往北边走,丽江木氏也曾带兵参战。而杨馝先生要“道通百蛮”,其中之“蛮”在哪里呢?显然不会是指南边!
第4个地名:“东和”。从甸头下来,东面有个老村落,现称杜吾。传说是杜文秀曾经在此驻军,故名。
卫星图上的杜吾村,处在九河川谷的东边,当年红军路过,墙上曾经留下过标语(右图采自奚正藩《九河乡志》)。
第5个地名:“木瓜和”。这个地名现在还在使用,只是把“和”变成了“河”,现在是中和行政村所在地,旁边是一个近千人的大村子。据称此地多木瓜树而得名。
第6个地名:“赤土和”。这个地名现在还在使用,叫赤土河,位于木瓜河村南面,传说是因为有红土河而得名。但笔者询问九河友人杨道全先生,他说当地纳西语或白族语为“赤土坞”或“赤土沃”,仍然体现了原来“和”字的古音。
陪同考察的白志远(左1)与笔者在文林桥上与村民杨术长(左2,现年76岁)、杨树鹏(左3,现年87岁)合影
第7个地名:“上栅邑”。九河南高寨是一个古老村落,其中有“本古”的地名,为纳西语“上村”或“村头”之意,笔者以为“上栅”可解为上村或村头。
第8个地名:“怒邑”。看见这个名字,很容易跟怒江的怒族相联系,但无数九河学者记述,九河白族最大的村落龙应,原称“奴邑”或者“邑”,“奴”“怒”是白族语“龙”的读音。
九河籍学者姚世丽老师是龙应人,她认为“龙应”是“陇邑”之意,其中有纪念九河白族源于甘肃“陇川”的意思,她从白语、古地名探讨九河白族来源颇有深度(参看姚世丽《白乡拾穗》,云南大学出版社2011年12月第一版)。
第9个地名:“大叶场邑”。在九河龙应、高寨与木瓜河附近,与“大叶场邑”相近的只有“大阿昌”这个地名。现称“中和”。传说宋朝时期有纳西人“阿昌”两兄弟从拉市迁来,在童山脚居住,老大居南,称“大阿昌”,老二居北,称“小阿昌”。笔者以为这个“大叶场”就是现在“大阿昌”的地名。后来“大阿昌”被白族同化,称“宛坻”。纳西语称“小阿昌”为“丹买”(祖地之尾,或老地基之尾)。再后来称“塔北”,因为在宋末时期在大阿昌背后童山上建了高禾塔,小阿昌位于塔的北面。
笔者以为,元代的“大叶场邑”,应该是“大阿昌”与“小阿昌”的总称。所谓“大、小”之分,可能是后来才产生的。尤其两个村子的民族成分变了之后,“大阿昌”这个老地名就被“中和”取代了。
第10个地名:“白渡邑”。北高寨有“本甲古”地名。本与白,音相近。且北高寨为九河老村子,所以“白渡邑”可能是现在北高寨的地名。
第11个地名:普淜邑。据九河学者杨金山先生告诉笔者,九河地名中,与“普淜邑”音近的是泊淜邑(姚世丽老师则写为泊布),即现在的回龙村。是个白族村,位在九河川谷的最西南处,现有200多户,是个老村落。泊淜为白族语,一说为野鸭池之意。而姚世丽老师认为是“汉语白读”,她认为:“九可乡最末尾的干木河村,白族话叫“嘎摸禾”,“嘎摸”是汇合。那里白族话又叫“公工桑禾”,是“两河三村交汇地”的意思。两河即由老君山来的河源水和由白汉场来的九河水,这两条河就是黑惠江的源头水。三村就是河东,河西(河南村河北村)、干木河三村。回龙村白族语叫“泊布”,因有水泊得名,“泊”是汉语白读,既指水泊,又指泊水,还有停泊之意,“布”是北,意即希望龙王停泊于此或再往北边游去,不要往南而下,如同干木河的风水塔,是希望留住九河的好风水。因此回龙水潭的龙王庙,比别处更有名,以前四邻村人常前去跪拜敬奉。”
第12个地名:“清水江邑”。乾隆《丽江府志》称:“清水江,在城西南一百一十里,合诸溪水,东归剑川。”该村位于南高寨以南,现称清江村,在一个小山包旁边,临近黑惠江,与干木河仅有3千米左右的距离。遥想当年九河水在回龙与清江之间汪洋一片,而清江村俯视河湾,颇得独钓清江之趣。
这就是《大元一统志》“丽江路--坊郭乡镇”里“通安州”九河片区的十二个地名。其中有些地名属于猜测,如“班栅”、“上栅”、“北渠渡”;有些是至今还在使用的,如“木瓜河”“赤土河”“清水江”等;有的是实证与逻辑推理推导出的,如“杜吾”、“大叶场”等。
至于丽江古城当时叫什么名字?丽江通安州、包括巨津州的一百多个地名具体村落是哪些?希望有志于丽江历史文化研究的学者,共同努力,作进一步探讨,争取早日破解。
和家修《抢婚逃婚 跑婚 殉情—— 一户纳西人家的奇异婚俗》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年6月第一版
《大元一统志》简介:世祖至元二十二年(1285)由札马剌丁、虞应龙等编纂,至元三十一年(1294)完成初稿,共七百五十五卷。后因得《云南图志》、《甘肃图志》和《辽阳图志》,遂议重修,由孛兰盻、岳铉等主其事,成宗大德七年(1303)最后完稿,计一千三百卷,六百册。是书综合了唐《元和郡县图志》、宋《太平寰宇记》和《舆地纪胜》等书成例,分为建置沿革、坊郭乡镇、里至、山川、土产、风俗形势、古迹、宦迹、人物、仙释诸门类,比前代总志设类更为齐备。
从1285年篡修到1303年定稿,耗费18年时间,再到1346年刊行,前后计61年时间,历几个朝代,总共一千三百卷。方国瑜称:“自来地志之作,当推此书最为繁重也。”其中“丽江路--坊郭乡镇”章节中,第一次记录了巨津州58个地名;临西县(维西)14个地名;通安州93个地名,这是丽江历史上最早的地名。方国瑜称:“惟今存丽江路地志之,此为最古也”。(据方国瑜《云南史料丛刊》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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