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电影发光 上帝保佑靠精神胜利法凯旋的人民
] 电影《气喘吁吁》上映倒计时,银幕上小人物的喜怒哀乐总是笑中带泪直指人心。说到电影中的平民,尤其是中国电影中的平民,心照不宣的约定,单指城市里,为吃饭穿衣而着急上火的人们,当然其姿态有哭天抹泪的,也有打肿脸充胖子的。不管怎样,他们的悲欣是关乎最基础的生计,所以很容易变得具体起来。农村里的穷苦人也有,但若牵连到当下性,总不如城市里的下层人士更容易应合时代的节拍。
电影从一开始,就是大众的艺术,既然平民是沉默的大多数,所以反映他们的生活,跟责任无关,应是件很自然的事情。中国向来有拍平民电影的传统,从最早的《劳工之爱情》到《桃花泣血记》,再到下面列举的这些电影。这些不少在卖一个好价钱的同时,也输入了创作者的价值观。有官方的,也有他们自己的。但近年来,平民电影比较稀缺,原因种种,可能归于中国电影越来越愿与精神贵族或城市各类新贵套近乎的缘故吧。
要真想断了平民电影的根,还是我们大家的生存和生存危机一并消失以后,大家都步上了先富起来的那帮人的后尘。这个阶层不存在了,这类电影也就肯定没市场了,但现在还为时尚早。 [我来说两句]
演而优则导的袁牧之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为我们奉献了这部在中国电影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杰作。有人还说通过这部电影对平民生活诗意化的描摹,而断言意大利新现实义的根在中国。这跟说足球是中国人发明的一样,意义不大。
但影片的妙处和动人处,实在值得后辈人去一再学习。悲喜交替上场,写实写意辉映迭出。在窘迫的现实里,人们的希望之光忽明忽灭。而人心深处的明媚借赵丹、周璇绝对青春活力的表演宛若荒草中一朵迎风摇曳的小花。而沉郁部分交给了魏鹤龄和赵慧深来完成,两人木讷和冷硬的面容,成了那个时代最深刻的表情。正是从这四人精湛的演绎里,予人一种现实与梦幻交织的生动图景。
同样,影片对时代的讯息也有精巧的把握。如通过糊墙的报纸看到民不聊生的诸多景观。这一点,黄宏和宋丹丹的春晚小品《回家》中也有借用。当然这部质朴生动又意韵无穷的电影,还能让现代人投以目光。可归功于著名音乐家贺绿汀为本片所作的两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四季歌》和《天涯歌女》。前者是赵丹向周璇眉目传情时,后者是周璇辛酸卖唱时。就影片而言,最难忘的故事,是赵慧深扮演的妓女爱上了赵丹,可年轻帅气的赵丹从各方面来讲,着迷的肯定是天真可爱的周璇。当赵慧深退而求其次与魏鹤龄相爱后,惨遭流氓毒手。去求医,医生的原则只有一个,先拿钱。穷兄弟们只能看着刚刚找到幸福的赵慧深离开人世。影片到这儿就结束了,不能结束的是不知道这样悲惨的故事是否还会重演。
第二代导演里,现在人们提的最多的是费穆,在《小城之春》尚未挖掘出神采之时,还是愿把蔡楚生作为这一导演群落的扛鼎人物。他的代表作《一江春水向东流》,是华语电影里极其罕见的,大叫座大叫好的经典电影。其实这片的执行导演主要是郑君里,挂导演之名时,蔡楚生强烈要求郑君里把名字排在自己后面。
郑君里演员出身,俄文底子也好。《喜剧之王》里周星驰视作镇宅之宝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就是郑君里与他人合译的。也不知道周星驰看的是不是这个版本。郑君里独立执导的名片还有《林则徐》、《宋景诗》、《聂耳》等名人传记片。而郑君里最广为人们熟知的还是横跨新旧创作而成的《乌鸦与麻雀》。影片的编剧共有六位,包括导演郑君里本人,还有一位是传奇色彩极浓的演员赵丹。《乌鸦与麻雀》的演员,更是明星荟萃,阵容鼎盛。计有赵丹和他的妻子黄宗英、上官云珠、吴茵、王蓓、魏鹤龄、孙道临。而片中的大反派侯义伯由《小城之春》的编剧李天济扮演。
影片是典型的内部空间的群戏,后来反应平民生活的影片纷纷效仿,包括《七十二家房客》、《危楼春晓》、《笼民》、《夕照街》、《我的九月》、连周星驰的《功夫》也师从于此。2009年的影片《万家灯火》的叙事空间也是在一个大杂院里。空间的逼仄较易表现经济的困窘,和由此带来的生活上的种种不堪。《乌鸦与麻雀》选择的是上海解放前夕的一所弄堂房子里,恶房东是免不了的,性格各异的诸多房客才是影片叙述的主体。他们的正直、懦弱、油滑,构成了“天亮来临”前的市井群像。影片以轻喜剧的风格,勾勒出旧时代的悲鸣、新时代的欢欣。虽然影片有一定的政宣意味,但整体上却有着浓郁的市井风范。尤其在赵丹和吴茵扮演的肖老板夫妇身上,尤为突出。他轧金子,轧的竹篮打水一场空。那种小市民所需要的迫切的生存愿望,既可悲可叹又充满活力。现在看这部影片仍然丝毫不过时,不管是其艺术手法的朴实灵动,还是其立意上的直指瞬间即永恒的所谓现实。
本片有两个版本,一为广州的王为一,二为香港的楚原。楚原的那版,那一份火一点就着,纸一戳就破的世俗气是有的。但还是缺乏王为一版的,在极其夸张的外衣下,平头百姓心底的那份最直接的甘苦。也就是说,还不够真正的贴近大众。
王为一版本的《七十二家房客》取材于上海的一出著名的滑稽戏,王为一将背景全部移至广州,粤味极重。老广州的骑楼街、天字码头、爱群大厦都有所呈现。尤其片中那些见血见肺的粤语对白,将平民借口腔快感缓解生存压力的性格特色表现地淋漓尽致。表演上演员都极尽夸张之能事,将小市民的聪慧和无奈演绎的风风火火。
故事还是脱不了恶房东和小房客的恩怨情仇。与《乌鸦与麻雀》的轻喜剧风格不同的是,影片笑点更加密集、剧情也更趋无厘。片中主要的矛盾根源,是房主炳根要把“369”号院改成吃喝嫖赌服务一条龙的“逍遥宫”,这样一来,穷房客们就得露宿街头了。于是,一场想当然的斗智斗勇由此展开。
王为一版的《七十二家房客》摄制于1963年,受市民阶层爱戴是再正常不过的,它极大满足了无产者对资产者的诸多“意淫”,仇富心理得以膨胀又能在影院里相安无事地快速消解。可惜期间,本片受到批判,理由为了工农兵形象。传说开《七十二家房客》的批判会时,群众讲起里面的情节,就哈哈大笑,批判无法进行下去。这也足见本片的无穷魅力。
前面说到的导演楚原,他直接的师承就是《危楼春晓》的导演李铁,李铁的恩师又是对香港电影的创作带来极其深远影响的著名导演朱石磷。说回到《危楼春晓》,出自香港新文艺小说家望云,早在抗战前就为此拍摄过《人海泪痕》。但《危楼春晓》对香港电影史的意义更为显著。是香港五十年代粤语黑白时装写实剧的典范之作,那个年代的香港时装剧一幢破旧狭小的旧楼里住着三教九流各色人等,照旧人人都有生活的难处。有血的卖血,有身的失身。但影片还不算那么苦涩,接近片尾时,大家还算是找到了各自生活的机会,抑或希望。其主旨还不是那种对压制体制的控诉,其主要反映的还是穷帮穷所带来的有情饮水饱的人生况味,可谓相当的明丽健康。而李铁的手法流畅端庄,对人物群像的把握精略得当,游忍有余。
香港粤语片时期的当红明星吴楚帆饰演片中富有正义感的的士司机阿威,其口头禅为“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同一时期,香港电影还有一部电影就叫《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据说也颇受欢迎。40多年后,陈可辛与李志毅合拍的影片《新难兄难弟》中梁家辉的口中也经常爆出此语。更为有趣的是,陈可辛在内地组建的电影公司就叫“人人公司”。只是陈可辛的平民味早就消失贻尽了。
北京城行将破土拆迁的一座老四合院里,住着几户人家。在新时代到来之前,他们找寻着自己的生活站位。《夕照街》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部经典之作,其举重若轻地输入时代信息的叙事策略,屡屡为人所称道。如个体经营的新生、知识分子的待遇、港台文化的渗透。外加热火朝火朝天的生活气场,活灵活现的各色人等。将时代的走向和个人的遭遇紧密结合在一起。片尾四合院的一片瓦砾和高楼耸立,也形象了表达了时代的变迁。感伤和欣悦交织上场,而个体的命运必将被时代的洪流所裹挟,在这部以明亮、欢快为基调的庶民剧里竟有了“逝者如斯”的深沉喟叹。
关于这类反映北京四合院居民生活的影片,前有冼群的《龙须沟》,后有安战军的《万家如火》。但都不如本片来得韵味醇厚。《夕照街》在京腔京韵的胡同小巷,在鸽哨呼啸的蔚蓝上空,竟流淌着一种源于生活本身的诗意来。片中的两段爱情,石头和小娜,在再世俗再现实不过的市民生活里,不知如何去挥洒自己的青春。推土机手吴海波和医生周燕燕,好不容易突破所谓门弟的限制,医生周燕燕却患上了绝症。《夕照街》没有着眼于普通人的生存之艰难,着力点更多的是他们美丽的忧伤,当然对小市民的无聊、无趣也作出了善意的讽喻。
《夕照街》是著名女导演迄今为止最好的作品,也是编剧苏叔阳最优秀的代表作。片中一善一丑的两位表演艺术家于绍康、李丁也告别了人世。陈佩斯的“二子”喜剧形象也是通过这部影片得到确立。而经常演小品的洪剑涛,那时还是个半大小子。现在再看《夕照街》,之余,也让我们能感受到生命流逝的无情中的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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