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为时代做嫁衣裳
我们今天要谈的老戏骨叫宋春丽,她是国家一级演员,几十年来一直在电影和电视业中摸爬滚打,广受欢迎。 宋春丽1951年出生于河北省衡水市,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她来到北京和她的父亲定居下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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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作家、编审。陕西周至人。历任《人民文学》杂志常务副主编、中国作家协会创联部常务副主任、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等职,兼任中国散文学会常务副会长、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常务副会长。享受国务院特殊贡献津贴。出版散文集、报告文学集多部。
早春的北京,阳光清透得可以把人心照亮。89岁的周明笑容明亮地站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主楼前,和楼前那些树木一样,遍身披满阳光。
将来访者先约在文学馆见面,是周明的惯例。这不仅是因为文学馆是一个地标性建筑,还因为他就住在附近,几乎每天都会来文学馆走一走。对文学馆,他怀有深沉的牵挂。当年,这座“文坛世纪工程”兴建,周明担任基建工程的法人和副总指挥之一,在工地上一住就是三年,直至崭新现代、宏伟优雅的文学馆拔地而起。
今天,当人们朝拜这座中国文学的最高殿堂,徜徉在文学的海洋里浮想联翩时,不会想到周明曾为它付出多少的汗水与心血,但在周明,每每看到朝拜者、看到年轻的文学爱好者进进出出,他心里就觉得欣慰,就看见文学的繁荣,看见新时代文学神圣的、生生不息的力量。
“我第一次陪同徐迟采访陈景润时,也是一个这样艳阳高照的秋日。”阳光照进屋里,窗外树叶金黄。周明兴致盎然,思绪仿佛瞬间穿越到40多年前那个燃烧的年代。
20世纪末期,全国兴起科技现代化之风,文坛亦随之掀起一阵报告文学热潮,被称为“唤醒国人的一串春雷”。这其中,《哥德猜想》等作品更是轰动一时,报告文学创作在推动中国社会思想解放、拨乱反正、文化建设诸多方面作用特殊,极大地增强了文学作品的社会影响力。
在周明的记忆中,20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文学之路,特别是报告文学的创作并不平坦,很多作品发表前后都是“历经坎坷,争议不断”。
1977年9月,党中央决定在1978年召开全国科学大会。科学的春天就要到来,《人民文学》编辑部敏锐地捕捉到“科学”这一重要选题,时任《人民文学》副主编、分管散文和报告文学的周明,和同事们萌生了最为朴素的想法:组织一篇反映科学领域的报告文学,写一位科学家。
“写谁?找谁写?这两个问题是对编辑眼光的考验。对于报告文学来说,两者选对了,作品就有了成功的把握。所以我们讨论得非常热烈,最终确定,写陈景润,请徐迟来写。”一谈到《哥德猜想》,周明的话语就如江河奔泻——
当时,社会上流传,有个外国代表团来华访问,提出要见中国的大数学家陈景润。可在中国没人知道陈景润是谁。有关方面好不容易才在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找到他。年轻的数学家陈景润,已攻克世界数学难题、被称作“数学皇冠上的明珠”的“哥德猜想”,惊动了国际数学界,但在中国科学院,他是个充满争议的人物,有很多不食人间烟火的“笑话”,是个“科学怪人”。
周明在给徐迟打长途电话,邀请他来北京采写陈景润时,徐迟也问过周明。当时,从事报告文学创作的作家并不多,但并非没有其他人。周明说,你是诗人,但你做过新闻记者,也写过报告文学,比较熟悉知识分子。你用诗一样的语言写报告文学,语言更美,更有感召力。你最合适。
63岁的徐迟从武尘仆仆地来了。他们第一次与陈景润见面时,周明特意向陈景润介绍说,我们《人民文学》特约徐迟同志来采访你攻克“哥德猜想”难关、登攀科学高峰的事迹,准备写一篇报告文学,在《人民文学》上发表。
周明是《哥德猜想》的编辑。从选题策划、挑选作者,到联系采访事宜、陪同采访、讨论修改、编辑发排,他亲历了这一作品从孕育到诞生的全过程。整个采访过程,周明记忆犹新。最难忘的,是陈景润那间仅仅六平方米的宿舍带给他的震撼。
在徐迟的笔下,“六平方米的小屋,竟然空如旷野。一捆捆的稿纸从屋角两只麻袋中探头探脑地露出脸来。只有四叶暖气片的暖气上放着一只饭盒。一堆药瓶,两只暖瓶。连一只矮凳子也没有。”
“我和徐迟,还有年轻编辑王南宁,当时真的是被彻底震撼了。哎呀,这就是‘科学怪人’的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哥德猜想,这数学皇冠上的明珠,就是我们中国的数学家陈景润,猫在这样的房间里‘制造’出来的。”
40多年前的场景恍如昨日,周明讲述着,难掩激动之情:“我只觉得心潮汹涌,当初朴素的‘写一位科学家’的想法瞬间升华了。陈景润,他是这样独特、极具个性特色的科学家、知识分子。他的‘怪’,是对科学始终如一的纯真和痴迷,是攻克科学难关所需要的一种特别的劲头和榜样力量,是当被发掘的一种科学精神。我们也一定可以发掘到这种精神,一种引领时代的精神。”
回到招待所,周明立即和徐迟就如何梳理素材,怎么布局谋篇,怎样塑造人物,提炼什么精神等一一展开讨论。两个人越聊越兴奋,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夜。徐迟的创作彻底迸发了,哗哗哗地写起来。一个星期,他就完成了《哥德猜想》初稿。自然,周明成了第一读者。读完即和徐迟坦率地分享自己的读后感。两个人又讨论、斟酌、修改。徐迟每改一次,周明都要读一遍,谈感想。那些天,他们随时交流,随时修改,反反复复直到定稿。
《人民文学》1978年1月号,头条刊发了《哥德猜想》。一经问世,果然像春雷炸响,震动了神州大地。
这部被称为“新时期报春鸟”的《哥德猜想》手稿现收藏在中国现代文学馆手稿库中。中国报告文学繁荣至今的黄金时代从此开启,周明和一代一代的编辑家们,正如评论家李炳银形容的那样,“用最丰沛的心血浇灌报告文学生长”。新时期中国报告文学的书写和作家的创作,完全融入了文学编辑对这个澎湃年代和伟大时代的关切和共情、思考和表达。
中国作家协会正在积极实施“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作为一名“老编辑”,周明非常关注并赞同这一活动。
“在我国近现代出版史上,很多大师名家都做过编辑,如鲁迅、茅盾、叶圣陶、沈从文等。他们在报刊编辑的阵地上,宣传新文化和反帝反封建的思想,传播新思想和新主张,成为独领的人物。新时代的文学要发展,要繁荣,要从平原到高原,从高原到高峰,实现攀登计划,也需要一大批思想敏锐、独立思考、有担当情怀和学识广博的编辑成为独领的人物。因为编辑既是助力者、见证者,也是审美者和好向导。没有一批甘为绿叶、甘当‘助推器’的编辑,时代精品恐难以为继。”周明这样说。
文学编辑历来被认为是一项富有牺牲和奉献精神的崇高职业,在周明看来,编辑就是要为他人作铺路石、作嫁衣裳、甘作绿叶,这是编辑的意义和价值所在。周明自己就是“铺路石”,一直充当着“绿叶”的角色。数十年的编辑生涯中,周明积累出了可圈可点的编辑“秘籍”。
编辑秘籍之一,要把陪同作者采访、参与作者的创作过程视作义务。在这个过程中,要和作家交心、交朋友,碰撞出思想的火花,形成文学创作的合力。
他认为,编辑在某种程度上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不应当将自己变成一个编辑匠,在一定的时候要参与作者的创作过程。陪同作家采访,在旁做详细记录,可以为作家的创作提供资料参考,甚至帮助作家的写作。任何有价值的文学作品,都应是时代的缩影与折射,编辑陪同作家的采访记录,也是时代的佐证。
周明陪同徐迟采访陈景润,徐迟写出了《哥德猜想》;周明陪同冰心采访“五个孤儿”,冰心写出了《咱们的五个孩子》;周明陪同黄宗英采访徐凤翔,黄宗英写出了《小木屋》,最让人感动的是,出于信任,她进藏区森林采访女林学家之前,做好了“万一发生意外”的准备,将一封遗书留给周明……在一次又一次陪同作家采访的过程中,周明是编辑,也是助手、朋友,将编辑的价值与作家的创作完美地形成共振。
1960年年初,26岁的周明奉自己的两位领导张天翼和陈白尘的派遣,到成都找时任西南局宣传部副部长的马识途,请他给《人民文学》写小说。马识途当即回绝:第一,我不会写小说,我又不是作家;第二,我天天忙得要死,没有任何空闲时间去写小说。
一般人被这么拒绝后,肯定就打道回府了,但周明早就研究过马识途的经历,知道他有一肚子故事可以写,拿不到稿子不罢休。
马识途只好请周明去家里喝茶,好早点打发他走。龙门阵还未摆完,周明就说:“你这故事都是非常好的素材啊,你把它写出来读者肯定喜欢。”马识途开怀大笑:“你这个小伙子,和我摆龙门阵,摆来摆去,把我摆了进去。”就这样,马识途被周明“逼”成了作家,且一发而不可收,成了一座创作“富矿”。
不想后来马识途因作品被打成“毒草”入狱,曾“恨”周明当初软磨硬泡让他写作。但他口说“恨”,实深藏感激,是文学,使他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
2017年初,周明收到马识途赠寄的新著,有感于马老的创作力,撰写了《我多想让他再恨我一回》的文章,深情回忆往事,“假如时光可以重来,我多愿马老再恨我一回。”“103岁叟”马识途读到此文,幽默地给周明写信:“现在我要告诉你,我还真要再‘恨’你一回了。”
今天编辑组稿,一个微信或许就能搞定,但在20世纪的文坛,编辑外出组稿才是常态。周明全国各地奔忙组稿、约稿,和作家面对面,随时碰撞出文学的火花。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地发现年轻的写作人才,并给予他们无私帮助与扶持。
20世纪后期,周明去黑龙江组稿。到了绥化,他问绥化管文艺的负责人,你这里有没有业余作者,有没有年轻人喜欢文学的,我想跟他们见个面。他们说有,上海知青、浙江知青在北大荒兵团多得是,有喜欢诗歌的,有写小说的,还有写相声的。
周明一听,很兴奋,顾不得天下着雨,顾不得地方同行劝阻,硬是连夜赶了20多里泥泞路,来到了兵团。
当晚,一群年轻人来到招待所,有何志云、陈可雄……陆星儿最小,才十七八岁。何志云成名后,感慨地说,周明是他认识的第一个编辑。他还写了一篇文章,记录了做编辑时的周眼识人的这件往事:一位从北京去绥化组稿的编辑,偶然听说了这些青年,走到他们中间,和他们谈了一整夜文学,点燃了他们的文学之梦……
北大荒的这个夜晚,给在偏远地区爱好文学的青年以欣喜、快乐和希望。在这群年轻人看来,来自首都的这位“大编辑”,手中像是握有一把神奇的“助推器”,激励他们把文字变成铅字,把梦想变为现实,把不可能变为可能。
周明和北大荒兵团的“插队”青年在一起,共忆父辈拉动“第一把犁”,唤醒沉睡荒原的故事;畅聊知青投身“冰天雪地”,翻垦茫茫黑土的趣闻;述说月明星稀读书写作,追寻文学理想的志向……谈到这次东北之行,周明感慨地说:“其实,组稿约稿是作者和编辑双赢的机会。对于作者来说,是存在被发现、被培养、被扶持的机会;对于编辑来说,是向作家学习、和作家一同成长的大好机会,有利于自己眼界、审美、胸怀、人生格局、意志品质的提升与。”周明说这番话的时候,笑容极为真诚。
事实上,在文坛,被周明发现、培养、扶持的人不计其数。最近出版了第二本散文集《老旦》的作家朱佩君,一说起周明就感动不已:“是周老师捏泥人似的把我硬捏成了个作家。”
朱佩君是学表演出身,曾经在戏剧舞台上打拼多年。离开秦腔后,又心心念念重返舞台,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写散文。但周明得知她经历特殊,又看到了她非常有灵气,悟性高,一而再再而三地鼓励她把自己的人生经历写出来。朱佩君终于拿起了笔。一年一年地积累,朱佩君悟出了散文之道,越写越好。她说:“周明老师不仅教会我作文,也教导我做人,低调,不得瑟,不张扬。”
“您做了几十年编辑,您的作者因您编发的作品有了名,有了利,甚至有了各种地位时,周明却仍然是周明,您难道没有丝毫的失落感和妒忌心吗?”我看着周明的眼睛。
“很多人这样问过我。”周明自豪地笑了,“我说,每当我看到有作者通过我编发的作品走向高高的文坛,我的内心就无比喜悦。我今天也仍然这样回答你。因为我的事业就是做编辑工作,就是给作者们铺路,作嫁衣,做绿叶。我把这石子路铺好了,我的作者们平平坦坦地走过去了,一步一步走上文坛,绽放出光芒,这等于是我的事业的成功嘛,我就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成就感。”《哥德猜想》火了后,徐迟走到哪里都有人请他签名照相。他跟周明说,“我怎么突然成明星了。”周明乐道:“你现在就是明星。”周明全然没有失落感,反而觉得老诗人很可爱。1996年年底徐迟去世,周明悲痛之余沉思,徐迟这面报告文学的旗帜不能倒。他向中国报告文学学会提议设立“徐迟报告文学奖”。他的提议被郑重采纳,最终由中国报告文学学会和浙江省湖州市人民政府联合创立了报告文学的最高荣誉奖项——徐迟报告文学奖。2012年,鉴于周明对中国报告文学的卓越贡献和影响力,中国报告文学学会授予周明“中国报告文学终身贡献奖”。
一个优秀的编辑家,也应是一个思想家、社会活动家、策划家,但同时也更应该是作家。因此,做编辑,自己也要多写。这是周明一向的倡导。多写,可以多理解作家的甘苦,避免眼高手低、随便枪毙作者的作品,培养自己宽厚平和、认真细致的为人处事作风。周明除了编辑工作之大成,也是一位出色的散文和报告文学作家,一直坚持写作,已出版散文、报告文学共40多种,他的很多作品,就是他陪同作家采访、和作家们打交道的一种记录和感想,风格独特。
最近由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出版的《文坛往事》,便是周明作为半个世纪文坛亲历者的一部散文回忆录,收录作品近70篇共27万字,皆笔墨朴素,情意融融,别有沧桑。书中所涉众多名家的珍贵往事,极具文学和史料价值。
谈到写作,我们提到了当今文坛的一个现象:高龄作家新作不断,似乎有一种活到老、写到老的趋势,而且越写越老辣大气,像王蒙、阎纲等。马识途106岁时宣布“封笔”,但之后仍以不同形式在“创作”。
周明肯定地说,那是因为这个伟大时代赋予了他们无法熄灭的,是编辑对他们持续不断的关注,激发了他们全新的思维、视野和创作动力,从而要把毕生有意义的事,有价值的思考,都写下来。
“那您呢?您比他们年轻,打算写到什么时候封笔?”这个问题也许有些冒失。但周明看着窗外霞光正满天的景色,平静而自信地说:“我也要向他们学习,一直写写写,慢慢地写,把那些不可复制的文坛记忆,尽力化作温暖光亮的文字,呈现给人们一个更加多姿多彩的文坛。”
“假如时光重来,我仍然愿意做编辑,当铺路石,当绿叶,为时代做嫁衣裳。”聊起文坛往事和写作的理想,周明容光焕发,思维敏捷,笑起来荣而不媚。抬头,已然一棵树枝繁叶茂的风景,一道独特的美丽风景。
王子君,祖籍湖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理事。现为中国文字著作权协会文学总监。已出版文学作品16部,主要作品有《白太阳》《无花》《黄克诚在中央纪委》等。电影《母亲花》编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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